日常生活之必須

2018-06-03

早安

夏宇豪打著呵欠,步出房間,彎下腰摸摸看到主人興奮的小狗,問還在梳洗的人早餐要吃什麼。正在刷牙的對方口齒不清,夏宇豪聽見了那句簡單的。開了冰箱,拿出了蛋、熱狗和牛奶。


夏天在他的腳邊亂竄,一邊抬起著腳走路,一邊要小傢伙不要進廚房。放好鍋子,開了火,用手掌感受一下溫度,拿著奶油在鍋邊滾了一圈,放下三條熱狗。趁著著個時候,步出廚房,在餐桌上拿了四片土司,放了兩片進烤箱。幫熱狗翻個面,打了蛋、又在裡面加點牛奶。


等邱子軒從浴室出來,帶夏天從樓下散步回來,兩份媲美外面咖啡廳的早午餐已經放在桌上,就算時間倉促,無論是擺盤還是賣相,沒有一絲馬虎。


「你要什麼果醬?草莓跟巧克力?」桌上放了了一排果醬正等著被翻牌,邱子軒笑了一下,搖搖頭「草莓跟花生」替夏天在碗裡倒滿飼料又加點水,邱子軒坐定在自己位置前面,看著對方。他們已經過了那種會在意早安吻口氣不好的年紀,看過對方早上睡醒浮腫的臉,進去過對方剛上完的廁所,因為半夜有人在棉被裡放屁,隔天爭論了一整天到底誰是兇手。


生活使他們不再完美,一些缺點逐漸顯露出來。當初的喜歡的優點,卻有時也讓人討厭。你的執著,有時成了傷害他的固執;他的勇敢,卻又讓你擔心起他的衝動。


生活並不如戀愛一般完美,像是倒映著光的美好泡泡。


但這些醜態與爭執,在看見對方無論昨天訓練多疲倦,或是剛帶著時差仍舊為彼此做一頓早餐;或是工作狂排開時間也要送自己去車站、機場,就算總自嘲著自己比不上他專業,仍舊一次一次看著比賽錄影,記錄著所有細節。所有的一切便又成了一股細流,暖暖的淌流進心裡,沁涼、溫柔的讓人沈浸其中。


「夏宇豪,你真的可以不用每天起床為我做早餐,我可以去外面買,你多睡一點。」受不了的接過對方手裡的吐司,明明幫自己塗果醬的時候,細心得連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但自己的吐司,卻塗得隨隨便便,邱子軒把吐司拿了過去,一邊開口。看著滿臉睡意惺忪的夏宇豪,其實一起吃早餐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沒有這麼重要,他們太過忙碌,陪伴彼此的時間太少,他更希望作為運動員的夏宇豪,能夠好好休息。


「我沒有為了你呀,我是為了我自己!」喜孜孜的接過邱子軒塗的果醬,這讓邱子軒有種錯覺,他們回到當初17歲的天臺,他把倩如便當遞給他,對方那個和太陽一樣明亮的表情。


「因為我想要每天的一開始,就是跟你在一起,這樣感覺一整天的訓練都有動力了,我才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明明剛剛還昏昏欲睡的人,卻在這時候顯得清醒不過,衝著邱子軒笑。


邱子軒笑著,把一口炒蛋送進嘴裡「講幹話,零分。」夏宇豪也不氣餒,一起傻呵呵的笑著,嘴裡滿是東西,還忙著反駁,欸這個是我自己想的欸。


邱子軒把碗盤放在流理臺,夏宇豪抱著狗站在門口等他「你看~爸爸要出門上班了,跟他說掰掰~」穿好鞋子,邱子軒給夏宇豪一個吻,也在夏天的頭上摸一摸,又親了一下才出門,臨走之前,不忘跟他們兩個人說「你們兩個要好好看家,不要打架,等我回家,掰掰~」夏宇豪說著他一定會好好管教夏天的,關門之前,夏宇豪聽見邱子軒說「夏天你要管好把鼻喔!」


屋子裡面剩下一人一狗,夏宇豪把狗放下,渡步回房間,他還是有點想睡,邱子軒像是春天的微風,吹得他暖烘烘的,眼皮又變得有些沈重,他在想著邱子軒和滿屋子的愛意中再度睡去。


生活不像是羅曼史那樣完美,時間帶走了一些,卻依舊留下了最美好的彼此,住在彼此生命裡面。

午安

坐在咖啡廳,路上沒有停過的喇叭聲,讓煩躁的心情隨著跟打結的交通一樣鬱悶,冷氣開得不夠強,濕熱的暑氣悶得讓人想泡在冷水裡面不起來。夏宇豪很難不注意,右手邊的小情侶,接吻接得幾乎要融為一體,這樣的天氣,不熱嗎?移開了視線,看了下手機,唉,還不行。


他開始在想是緬甸的天氣悶熱得讓他覺得心裡煩,還是因為心裡煩所以覺得悶,可能兩者皆有,但他不得不承認,只要邱子軒接了他電話,那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們在出國前一晚吵架了,也不算是吵架了,但是夏宇豪半開玩笑地說出「好不想去比賽,好想跟你在一起」那瞬間他就後悔了,原本溫馨的房間瞬間冷了幾度,夏宇豪以為邱子軒會像當初在體育館那樣大發雷霆把自己罵了一頓,但他沒有,只是沈默的沒有答腔。


他和隊伍一起飛了出國,甚至沒有機會打上一通電話。趁機在集合前抓著空檔找一個比較私人的地方,因為他想邱子軒了。就算他們還在不開心,他也想他,就是因為他們還在不愉快,所以夏宇豪更想他。他想告訴他,那天自己只是隨口亂說的,每一場比賽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但那個時候,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沒有事情能把他們分開就太好了,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他的心留在了有邱子軒在的台北,他想要知道邱子軒仍把它收得好好的。兩個人相隔幾千公里的距離,一個半小時的時差,這些都讓夏宇豪感覺不安。


又看了一下時間,手指在line聊天室畫面猶豫不決,鼓起勇氣,按下通話鍵。等待接通的旋律讓夏宇豪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然後他聽到再熟悉不過的沈穩嗓音「喂?」


「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對不起!」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衝口而出的,電話那頭沒有回答,沈默長得比來到賽末點還讓夏宇豪緊張,「你開視訊吧。」應了聲好,夏宇豪馬上就打開了視訊鏡頭。

邱子軒穿著輕便的白色踢恤,坐在路邊的花圃,滿臉笑意地看著他。「你不生氣囉?」「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我一直沒有在生氣阿,當天晚上是真的滿生氣的啦,但你離開之後就不生氣了,我知道你只是說話都不經過大腦」夏宇豪的表情從緊張、遲疑,逐漸露出了微笑,聽到邱子軒赤裸裸的嘲笑,忍不住翹了一下嘴吧。

「不生氣就好,你吃飯了嗎?」「恩剛要吃,接到你電話我就走出來了,你怎麼還在這裡閒晃,什麼時候集合?你不要遲到喔!」「不會啦,十二點集合,你那裡時間過比較快阿」尷尬的氣氛在他們兩人之間煙消雲散,夏宇豪笑得露出十二顆牙齒的燦爛笑容,邱子軒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子軒~」「恩?」
「我想你了,好想你,超級想你。」
「恩,我知道。我也是。」

聽到我也是的瞬間,夏宇豪眼神亮了起來,血液突然又流向了大腦,總是衝動大過於理智,一個鬼使神差,他聽見自己說。


「如果這場比賽贏了,我們就結婚吧!」既然都已經開口了,夏宇豪害怕得用手擋住眼睛,離手機遠遠得,既期待又害怕的等著邱子軒的答案。「我不要。」邱子軒一秒也沒有猶豫,果斷地拒絕了,明知道這才是邱子軒,但夏宇豪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受傷,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你不知道電影或是小說裡面,這樣就是在立flag嗎?通常說完這句話,比賽就會輸掉,或是贏得戰爭,我就回來娶你,然後他會死掉。這兩個我都不要,所以我拒絕接受你的求婚。」「子軒~」一個名字,被夏宇豪喊得包含世界上所有最溫柔且美好的情緒。

「所以你贏了比賽,平安回來,我們再討論。」


夏宇豪的求婚,甚至到下一次出國比賽都沒有成功,所以他還是會打給邱子軒,告訴他,等自己贏了比賽,他們就結婚。

邱子軒會拒絕他,要他贏了比賽,平安回來再說。之後當他求婚成功,台詞變成了等他贏了比賽,他們就一起生個小孩。邱子軒還是會跟他說等贏了比賽,平安回來,我們再看看。


晚安

從慶祝Mini滿月酒回來的路上,邱子軒和夏宇豪兩個人讓計程車停在離家有點距離的地方,兩個人吹著晚風散步回家。喝了點酒的夏宇豪整張臉紅得像是猴子屁股,開心得手舞足蹈得,嘰嘰喳喳的一張嘴沒停過


「還好mini 長得像小小學姊,真的好小好可愛喔,眼睛好漂亮喔!以後一定很多臭小子會來纏著她,不行不行,身為乾爸的我一定要好好守護我的小公主,子軒你說,mini怎麼會那麼可愛?跟賀承恩一點都不像!」


「她真的很可愛,可是,她是我的乾女兒,又不是你的。」


邱子軒笑著給過度興奮的中年大叔潑了一桶冷水,夏宇豪不滿的翹起了嘴巴,一如往常的孩子氣,絲毫沒有改變,「你很小氣欸,你的乾女兒,就是我的乾女兒阿。我們都結婚了,不然我當乾媽也可以阿!」邱子軒大聲得笑了出來,看著夏宇豪已經被一個月大得乾女兒變成了女兒傻瓜,那種名為家的感情將他心裡堵得結實,夏宇豪在一旁叨念著不知道Mini 什麼時候才會叫他乾爸,他們找個時間再去買一點嬰兒用品送給賀承恩他們。


「你真的很喜歡小孩欸」
「對啊,小孩子小小的真的好可愛喔,每次在路上看見幼稚園小朋友手拉手走在路上,都好想把他們偷抱回家養,真的很可愛欸。以前我的夢想是組一支籃球隊,我當總教練,阿,現在應該要組排球隊,然後拿冠軍,變成排球世家!」


牽著自己的手揮來揮去,夏宇豪高興得比手畫腳得,邱子軒忍不住想像,夏宇豪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子,一定跟爸爸一樣有著濃眉大眼,溫柔的眼睛,笑起來會帶來陽光的微笑吧?


「那你會遺憾跟我在一起嗎?」這句話就這樣蹦了出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邱子軒也沒想到,被酒精過度放鬆的大腦,一時間就把腦中的念頭送到了嘴邊,這下子也收不回去了。其實有時候邱子軒還是會覺得可惜,替夏宇豪覺得可惜,可惜他的人生因為自己改變了很多,可惜因為跟自己在一起,也少了很多。邱子軒是工作狂、他不會撒嬌、他不會煮飯、不會說甜言蜜語。他知道夏宇豪很愛很愛自己,自己也同樣愛他,但還是會覺得也許,他適合其他幸福的樣子。


夏宇豪愣了一下,先板起臉,又笑了出來,伸出空著的手,彈了一下邱子軒的額頭,認真的看向他眼底。


「你在說什麼阿,無論是想要生個孩子、組一支排球隊,當然都是跟你一起阿。」
「邱子軒,我喜歡你,從十幾年前就好喜歡你,不是因為年輕才愛你,不是因為天氣剛剛好才愛你,因為你是你阿!在還沒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在想,不知道和你接吻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怎麼擁抱你才適合,吻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可爾必思的味道?」
「和你在一起之後,想的是未來的事情,大學能不能繼續在一起,出社會之後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覺得安心,想著未來我們會在一起好久好久,像現在這樣牽著你,遛著狗,一起回家的日子,我所有的夢想裡都有你,你實現了我所有夢想,哪會遺憾。」


夏宇豪的聲音在夏夜蟬鳴中依舊清晰,邱子軒拼了命告訴自己不要哭,但他知道自己還是哭了,夏宇豪幫他拿下眼鏡。擦掉他的眼淚,笑嘻嘻的看著他「不要哭了啦,我們回去再生個一支排球隊怎麼樣?」邱子軒瞪了他一眼,夏宇豪伸出手抱緊他,一個帶著酒氣,卻極度清醒的擁抱。


邱子軒把臉埋在他的肩膀裡,他在心裡沒有說的「你也一樣,我所有的未來裡面都有你。」夏宇豪輕輕的拍著邱子軒的背,輕柔的安撫著,邱子軒悶著頭說「孩子我生不出來啦,但也許我們可以考慮要不要領養孩子。」「嗯,好哇,我們再考慮。」他們決定先實現夏宇豪夢想中比較容易實現的部分,兩個人一起牽著手回到家,也牽著手又出門,帶著夏天一起在外面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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