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的戀愛故事

「李東海，給我吃一口。」
「不要！」
「喂，你在我家，吃我煮的麵，還不給我吃一口，哪有這種道理？」

李赫宰撐著下巴，看著李東海一口吸入滿口的麵條，臉頰被塞的圓鼓鼓，又繼續喝下一口湯，想著這大概也是自己寵著他的原因之一，從以前開始，他總能把飯吃得很香，專心唯一的在品嚐食物，總讓人想著要把手裡的食物給他留一點，再看一次他明亮的表情。李東海把湯鍋又往自己移了一點，露出一點不讓的微笑， 熱湯蒸氣氤氳，李赫宰心底有一部分不自覺得變得柔軟。「知道了，快吃吧！」

李赫宰才披著毛巾從浴室走出來，門口的對講機便響個不停，即使直接開門也能知道對方是誰，但還是按開了對講機，即使早這麼一秒，他也想見見他的臉。

「銀赫阿，開門讓我進去吧！」
「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嗎？現在都幾點了，快回去睡覺。」
「銀赫呀，外面很冷的，快讓我進去吧！」

李赫宰瞬間就替他把門打開了，李東海穿著不夠厚的外套，鼻頭都凍紅了，然後李赫宰注意到，外面好像開始下雪了，伸出手，把李東頭上一點的雪花撥掉，順便幫他把頭髮順好。「都下雪還過來幹嘛？而且不是會怕冷嗎？衣服怎麼就不會多穿一點？」「我以為走過來不會冷，這麼一小段路。」李赫宰什麼也沒說，把暖氣開得暖一點，拿出拖鞋要對方穿上。

李東海趴在沙發上，看著在廚房忙的身影，晃著兩條腿等著李赫宰替他煮泡麵，他其實沒這麼餓，或者，他完全可以在自己家裡面自己煮的。但是當他注意到外面開始在飄雪，他突然很想見見銀赫，想著明天起來的時候外面可能會有一層積雪，想著天氣會比今天晚上更冷，想著不要起床就迎接一地冰冷，想著見他，想要一個擁抱，給他，也給自己。

他知道哪些表情和句子可以讓李赫宰投降，他明白自己是這樣被愛著的，如自己對他也是如此。他沒有跟李赫宰要過家裡密碼，他想要每一次都是李赫宰為他開門，像是希望每次答案都是自己，那樣他就會相信自己始終最特別的。譬如他知道自己可以在半夜獲得一碗泡麵，然後一口都不分給對方。

「我吃完了。」
「放著吧，你去洗澡，早點睡覺。」

李赫宰接過碗，起身經過李東海身邊的時候，被對方埋伏的腿給圈在椅子和大腿中間，只能看著李東海的臉哭笑不得。

「呀，不要鬧了，快去洗澡，不然就回你家去。」
「不能吃完馬上洗澡，得要等一下。」

「那你讓我去洗碗阿！」
「不行，我洗澡的時候你才能去洗碗。我想再多看一下你的臉。」

李赫宰沒好氣笑了出來，舉著鍋子看著吃飽喝足又開始鬧騰的人，剛喝完熱湯的他臉色紅潤，看上去氣色很好，很健康的樣子。

「還會冷嗎？」
「不了。」

看夠了嗎？ 再十秒。

十、九、八、七、七、七、七、六、六、五、六、五、四、三、二、一。

李東海終於放開他，在衣櫃拿了自己的衣服，乖乖洗澡去。李赫宰嘆了口一氣，但是臉上的笑容沒有降下來過。

洗完鍋碗，李赫宰在床上等準備入睡，等著對方出來，肯定還要再拖拖拉拉的吹好頭髮，玩個手機，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想著一定要李東海在兩點半之前躺下去睡。

果不其然，最後李東海終於躺下去睡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確認對方好好閉上眼睛睡著了，李赫宰撇了一眼窗外，外面雪下得很大，不發出一點聲音，整個房間都很安靜，就像是李東海剛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李赫宰忍不住突然想著自己和其他人這麼讓著他的原因，私自的希望替他保有那個美好泡泡，保留所有模樣。自己認識的所有模樣，撒嬌的眼角、疲倦的呵欠、難過的眼淚，還有認真嚴肅的背影。他都想替他保留。

李東海的充滿情緒的眼神像是陳釀，唰的喝下一口，會從喉嚨開始辣痛，接著胃部翻騰的像是有人在跳舞，然後開始恍惚得感到酒醉，耽溺在他的眼裡。

李赫宰不只一次醉倒在那片海裡，那時候李東海會站在岸邊看著自己，帶著調皮不會褪色的微笑看著他，朝他伸出手，李赫宰知道，自己太了解他那些心思，知道李東海會在自己使力的時候放開手，所以在伸出手的時候緊緊拉著他不放，將他揣進水裡。

現在你們沒有什麼不一樣了。李赫宰偶爾這樣想，然後看著李東海對他露出微笑，沒有任何擔心的微笑，像是他們跟十五歲的時候一樣。

「睡吧，李東海」他摸過他的頭髮，睡吧，愛人，睡吧。

李赫宰祈禱明天清晨不要來得這麼早，這樣在李東海習慣性抱著自己後背賴床的時候有理由睡得再晚一點。他們今夜的故事也不會這麼快結束，天亮來得晚一點，雪也會融得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