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系列—1

（一）

李赫宰看著被丟在桌上的那顆蛋，一邊咒罵對方給自己找麻煩，卻也還是收進了外套口袋。考量到龍蛋在市場上的稀有性，他決定過幾天找時間再去一趟市集賣出去，也不至於虧本太多。

但事情不如李赫宰預期的那麼順利，吃飯之前，習慣性往桌上一瞥，那顆蛋已經破了，只剩下一個空殼。李赫宰慌張地把家裡翻了一遍，想著對方至少是幾千萬韓元的價值，幾乎要等於一棟房子，怎麼能不見？插著腰，想著這剛出生的小生物到底能躲到哪裡，終於安靜的房間裡面，傳來一陣規律細小的呼嚕聲，順著聲音找，最終李赫宰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裡，發現了一隻蜷著身體、翅膀蓋著臉，縮成一球正在睡覺的橘紅色小火龍。

李赫宰把他捧在手心上端詳著，小小的身體跟手掌一樣大，剛出生的幼鱗摸起來柔軟得像是細毛，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指，戳戳小東西的臉頰，那團小火球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小小的祟動著變換姿勢，順勢抱著李赫宰的指尖，繼續睡著。李赫宰沒想過，就這麼一個動作，讓他損失了一棟房子換來了一輩子的大麻煩。

（二）

「東海呀！」「......」
「東海？」「......」
「呀！李東海快給我過來！」「......」
「李東海你再不過來，你就麻煩了！」「......」

李赫宰嘆口氣，猜想著這傢伙在做的事情，「項圈，速速前！」，一路乒乒砰砰，伴隨著慘叫，一個帶著項圈少年滿臉怒意的站在李赫宰面前。「你幹嘛？不是說好不會再用咒語叫我了嗎？」「我警告過你了，換衣服，我們出門。」李赫宰滿臉無所謂，看著因為生氣聳起鱗片，甩著龍尾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李東海，把尾巴收起來，出門了。」李東海執拗著瞪回去，半鱗半皮膚的身體正在變紅發燙，在想要怎麼給對方找麻煩「家裡沒東西吃了，跟我出門給你吃冰淇淋。」「兩球！」「不行，一球。」

最後，少年拖著不甘願的步伐，走回房間換上外出服。李赫宰站在門口監督著對方，又一次後悔當初沒把他賣掉的決定。他就不應該在這隻小火龍睜開眼，當他用一雙水汪汪、黑碌碌的眼睛望著自己，舔下他手指的時候，替他取了名字。更不該在調製變身水的時候，離開房間五分鐘，讓他整隻掉進藥水裡面，最終變成這半人半龍的樣子。

李東海換好衣服帶著尾巴，半拉上褲子，走到了家門口。「李東海，尾巴。」「我想留著，為什麼不能留著？要把尾巴縮進去很麻煩。」「我們討論過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龍族獵人，你如果想被抓，那你請便，我不阻止你。」癟著嘴，李東海專心地讓自己的尾巴縮進身體裡，變成一節短短的尾椎骨。李赫宰帶著得意的笑，替他拉好褲子和褲腳，再把圍巾跟毛帽戴好，牽著他的小火龍出門了。

（三）

李赫宰昏昏沈沈的醒來，還沒想清楚怎麼怎麼眼前是一片天空，便聽到身邊哼哼的噴氣聲。一轉過去，一隻巨大的噴火龍正像一條小狗，焦慮的趴在他腳邊，等著主人醒來。剛剛發生的事情開始回到李赫宰的記憶裡，他想起自己是如何被擊昏咒打倒，李東海是怎麼樣突然在一瞬間變回原形，噴著火焰守護自己「東海呀，沒事吧？」慢慢地坐起身，摸摸他的鼻子。

紅色的火龍搖搖頭，用鼻子頂頂對方的手心。「你怎麼還沒變回人形？不是跟你說了，在外面要小心嗎？那個獵人呢？」

身邊的火龍，慢慢的爬起身，拱起肩膀，張開嘴，一個濕漉漉渾身口水的人，從他嘴巴掉出來，李赫宰忍不住笑了出來，捉著對方的頭髮「滾開，順便告訴你夥伴，這隻小火龍不是好惹的。」李東海在確定對方跑遠之後，放盡了力氣，變回人形，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李赫宰走過去抱著他，拍著他的小火龍。「做得好，我們東海做得很好呀，我們小火龍長大了，真是勇敢呀。」李東海纜著李赫宰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李赫宰，你個大混蛋！那個人吃起來好恐怖，好噁心！李赫宰，你不能死掉阿，我不同意你死掉，你說要陪我很久很久的！」李赫宰抱著李東海像是抱著一個小火球，整個人暖呼呼的，沒有那麼踏實過。「好，我不會死掉，我會陪著你很久很久。」李赫宰捧著李東海的臉，用雙手擦掉他的眼淚，親了下他的眼皮，「別哭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