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2025-10-19


碼表。

基本上我整個通往F1的旅程,可以濃縮成這一個畫面。

那天殺的、八〇年代的老碼表。

 我小時候開始跑卡丁車的時候,沒有像現在那種會顯示你圈速的花俏螢幕,就只是我爸爸拿著他的碼表,站在場邊幫我計時。

我開得盡我所能得快,我想那驅動我向前的,是恐懼。我不是害怕卡丁車、怕速度或者是賽道,不,我怕得是那只碼表。那隻錶就像是我的死敵,那感覺就好像不論我如何保持穩定、我的後背緊緊抵在座位上,手裡緊抓著方向盤,在彎道前完美控制油門與煞車,不打滑、不減速,以最流暢的節奏衝過整圈,我抬頭看向我爸爸,我就知道了

 「我做得如何?」
 「不好,不夠快,再來一次,」語氣冷冰冰的。

起初,每到了週末,我真的從不相信我能獲勝,我從不認為我是這裡最快的人,但不知怎麼地,怪事發生了,我坐上車,出發,我獲勝。 

我對此困惑不已。禮拜四跟我爸練習的時候,我還覺得我平庸無奇,但到了週六,我手裡已經拿著一座獎盃。 

整整三年,我幾乎贏遍了所有比賽。但到了隔天——

喀喀。
「不夠,再來一次。」

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搞懂發生什麼事情:我爸爸總是故意晚按碼表。他總在我的成績上多加了幾秒,他希望我能夠永遠覺得自己還差了那麼一點。 

即使我已經贏盡所有,我仍舊逼得自己再快一點。
再更快一點。 




有時我會回想那段時期的成功,想著那一定是段美好的時光吧,我知道這一路上,有許多快樂的時刻。 

但在我記憶中,我只看過我爸眼眶含淚兩次,一次是在我姊姊Cara的婚禮上,而另一次就是2018年在 Sochi,我被告知正式成為F1車手,為威廉斯效力。這對我來說就像是全世界,我知道這對我爸來說也有多重要⋯⋯從他的笑容和淚水。 

但這就是記憶不是嗎?你不會真的記得那些讓人微笑的時光。 

但你記得讓你落淚的時刻。 

當我閉上眼睛,突然間我又回到九歲的時後,我坐在卡丁車裡,我爸在豔陽高照的大熱天站在筆直的賽道上,然後——我又搞砸了一場比賽。

 


他在看台邊來回踱步,揮舞著雙手,滿臉怒意,他完全氣炸了。 

而在安全帽下的我想著:Shit. I'm f***ing up

那是我對賽車最深刻的印象之一,我現在還能夠馬上想起那種感覺。 

大概整整十年,在賽場上的每一圈,我都在找我爸在哪裡,找他臉上那種滿意的表情。但⋯⋯我不知道,他臉上的失望,總比驕傲來得多,他希望我能做得更好。我想,這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坐上那20個位置究竟要付出什麼。 

「⋯⋯要付出所有一切。」

那時我們幾乎跑遍了英格蘭大大小小的比賽,我們有一台小小的露營車,每個週末都開去不同的賽場,當我跑得好的時候,我們就像是一個快樂的大家庭。 

但這麼說吧,如果我在某個彎道被超車了或是犯了一些小錯,那回程就會變成世界上最漫長的旅程。我們擠在車上,開上六、七個小時的車回到Norfolk,車裡一片寂靜令人刺耳,就像是瓦斯爐上滾燙的茶壺。 



這大概是最難熬的部分,作為孩子,你會覺得你所看到、感覺到的這些事,都是你造成的。 

當我一回到家,我會立刻衝上房間,任憑所有怒火和焦慮堆在心裡變成一團。我會突然有種「我得離開這裡」的衝動,你懂嗎?如果我再不離開,所有一切就會失控。 

因為我們住在鄉下,我會開著四輪越野車,漫無目的的在田裡亂開,有時候我甚至不開車,只是跑到外面狂奔。 

我們養了一隻咖啡色的拉布拉多,叫做 Alfie,他基本上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看到我在跑,就會追著我一起跑,如果沒有他在旁邊,我大概會看起來像個瘋子。 

真的就是那樣,在院子裡一直跑, 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現在回頭看,我整個童年幾乎都處在緊繃狀態,我對爸爸、對賽車都有點焦慮,但除此之外又有其他原因⋯⋯我們家住在荒郊野外,最近的村莊離我們有四英里遠,而且非常小,那一帶只有些蜿蜒的小路連接著各個小鎮,中間是大片的農田,農舍散落其間,收割機常常在田裡來回,割穀、清理作物。 

我爸爸經營著自己的農業,他從早忙到晚就是為了我的賽車夢,我還沒起床時他就出門工作,而他回到家的時候,我通常已經睡了,所以每當那個週末沒有比賽,我總是會在想「爸爸現在在哪裡?」 



我有一個我有一個大我12歲的哥哥 Benji,還有一個姐姐 Cara,比我大 13 歲,所以成長過程中,家裡基本上就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晚上的時候外面總是會傳來鳥叫,但你知道不是那種「悅耳的鳥叫」,而是聽上去像是鬧鬼的房子,常常我一個人看電視,就會突然覺得很害怕。 

每當太陽一下山,氣氛就會變得很詭異,如果窗外閃過車燈,我下意識就會反應「發生什麼事了?」只要有一輛車經過,我就會立刻緊張起來,屋裡任何聲響、木頭的吱呀聲,我都會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基本上,我連自己的影子都害怕,而且也許我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但回想起來,我確實是個有點孤單的孩子。 

我在學校也沒有太多的朋友,因為每個週末當其他孩子在參加生日派對或是去朋友家玩時,我都待在賽車場上,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再邀請我了。我當然知道原因,而我專注在其他地方,不代表我不想有朋友——當然想,誰不想? 

起初,我以為我能跟其他車手當朋友,但我很快就知道,你不可能跟你的敵人成為真正的朋友。卡丁車其實非常激烈,因為你幾乎是輪貼輪的在比賽,每個彎道都在碰撞起衝突,所以最後跟半個賽場的人撕破臉;而家長之間也會起爭執,然後又傳染到孩子們身上。所以那段時間,其實挺孤獨的。 

但老實說,我不是那麼在乎學校的事情,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很清楚自己的方向。人們常常問我,這樣的童年是什麼樣的感覺,錯過那麼多有趣的事情、犧牲了小時候大半的時間? 但對我來說那並不是犧牲——而是選擇。 我渴望待在賽車場上、渴望比賽、渴望獲得勝利。

我在11歲的時候贏得第一個卡丁車錦標賽冠軍,那是2009年。我記得賽季結束的時候我被邀請到一個盛大的頒獎典禮,出席的人都是F1的車手、車隊老闆、領隊們,那些我只在電視上看過,那些我崇拜的偶像們。 



那晚的主角,是一支名叫 Brawn GP 的車隊。Ross Brawn 原本是 Honda 賽車隊的技術總監,他的頭腦非常聰明。前一個賽季,Honda 的一級方程式車隊落到後段班,基本上已經接近破產。而 Ross 在 2008 年底,以 一萬英鎊的價格買下了車隊。到了 2009 年,他們在賽車設計上做出了驚人的突破,而他們的英國籍車手 Jenson Button 也在那年奪下了世界冠軍。 

那晚我穿著我皺巴巴的西裝一副很正經的樣子,走在伯明罕那座巨大的會展中心,身旁經過的人都是一些大人物。那不是太華麗的地方,但對一個孩子來說,就跟皇家歌劇院一樣高級、隆重。我看見Ross 和 Jenson,對他們滿懷敬意,對我來說,他們就是傳奇。 

我們英國人對賽車有種近乎狂熱的熱情。我曾親眼見過,支持英國車手,為他們加油、喝采對粉絲們有多重要。我對身為英國人而驕傲,我也想他們為我驕傲。 

那晚,有件事我可以記一輩子。 

那時候我正在上廁所,下一秒我突然意識到,站在我隔壁的是Ross Brawn,然後就這麼半途停了下來,抱歉,但這是真的,別忘了我那時候才11歲。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車手和車隊老闆們就像是超級英雄,對我來說,他們遙不可及。 

我當時想「哇,我不敢相信他也會去廁所!」不敢相信我們正處於同一個空間,那感覺太不真實了,他也不像真的。那是第一次我意識到,這些我當英雄崇拜的人,其實也只是個普通人。如果我沒有那晚的經歷,我不知道,也許此刻,我就不會在寫這篇文章了,也許,我不會覺得我的故事有價值。 

而這聽上去也有些怪,但某種程度上,那晚的意識到Ross的平凡,也讓我更了解我父親。

 


直到長大之後,我才真正明白我父親的壓力有多大,現在回頭看,從他的角度來看,如果我是他,每天從早上七點工作到晚上九點,這週我所賺的錢,僅僅一個週末、一場比賽就全部花光了。而我看到我兒子不把這當回事、在鬧著玩或盡犯一些愚蠢的錯,那我當然也會生氣。 

他為我孤注一擲。 

賭上所有的一切。

我在一個家境不算差的環境長大,對此我也非常感激,但老實說,我們沒有有錢到能夠「養出一個賽車手」總地來說,我爸爸可能花超過一百萬英鎊在我身上,支持我的賽車夢,那是一筆及其可觀的費用。但最難過的是——這筆錢甚至不能讓你走到F1的一半,而基本上我們家已經為此傾家蕩產。 他為了這個夢想如此投入,我們全家都是。爸爸、媽媽、Benji、Cara,還有我。但時就是如此,我們家所有的籌碼,都壓在我身上了。 

某天,我問我自己。

我想要一個會拍拍我的頭,告訴我一切都好的父親,還是一個像現在這樣嚴厲督促我、塑造我的父親? 是的,我的父親沒有給我呵護備至的童年,但他掏出他口袋裡的每一分錢,就為了我的夢想。他賣掉他的事業,來資助我的賽車生涯,他甚至犧牲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時間。他所清醒的每一秒,都為了我的夢想在犧牲。

對我而言,就是我的全世界。

當我16歲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必須走自己的路,那是我賽車生涯的第一年,British Formula 4。我的父母告訴我,他們沒辦法再資助我的賽車生涯,在那一刻,我的世界都改變了。 16歲,再過兩年就是法定成年的年紀,這時候你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但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和「成熟」還差得遠呢。對我來說,這就是我應該為自己站出來,為實現夢想而負責的時刻。 

那時我手裡有幾個F1老闆的電話,我開始打電話、寄信給他們,與任何願意花時間與我談談的人見面。我的經紀人從別的車手那裡拿到了了Toto的電子信箱,他深信我是那個該親自聯絡他的人「快寄封信過去吧!」 

聽著其實那個信箱也不是說需要到太空科學家的人才能知道的帳號,大概就是像totowolff@MercedesF1.com 這種吧。

而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是在2014年,阿布達比大獎賽的週四,我寫的東西大概像這樣: 

親愛的Toto,
我是George Russell,目前參加 F4 的比賽,剛拿下冠軍,預計明年要升上F3,若有機會,我非常想請您給我一些未來職涯的建議。 

我不想寄上一份華麗的履歷,大聲說著選我選我,我就只是寫下「我想聽聽您的建議」我想這可能是最有機會與他見上一面的方法了。 

而他就在15分鐘內就回信給我。 

其實我那時候和麥拉倫談得不錯,也跟紅牛有過接觸,但老實說⋯⋯Toto 就感覺不一樣,他給人的感覺非常真誠。 

我們在2015年的1月,在銀石附近的賓士總部見了面。Toto 總愛說我是怎麼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手裡拿著公事包走進會議室,我是不覺得我有他講的那樣誇張,但我的確穿了我最好的皮鞋。我年輕的時候,喜歡穿得像是小老頭,所以大概穿了件襯衫,外面套了件V領毛衣之類的,以16歲來說,我已經穿得很體面了。 

總之,當我走進房間,還有其他六個人在裡面,他們全都是其他部門主管,真正的大人物。包括剛被聘任的青訓計畫主管 Gwen Lagrue、DTM(德國房車大師賽)主管,還有幾位 F1 團隊的核心成員,以及Toto 本人。 



嗯對就這樣,那次會談基本上就是讓他們更加了解我,並且決定他們是否要賭一把嘗試些不一樣的東西——簽下一個年輕車手——加入一個其實尚未正式存在的培訓計畫。 我覺得那時我本就在他們的觀察名單之上了,不是那種隨便寄封漂亮的信就跑來的阿貓阿狗,這一切並非憑空出現,他們早就討論過我的潛力,又剛好聘請了 Gwen Lagrue 來負責學院的建立,所以一切就那麼自然地接上了。 

當我和賓士簽約的時候,長達兩年的時間,我是他們旗下唯一的青訓車手。以現在F1的做法,一次簽下10個車手,分散風險,但賓士全部都梭哈在我身上。他們很明確的告訴我「我們相信你,這不是個測試,我們是來幫助你實現潛能的。」他們是真的一字不差地這樣說,那感覺意義重大。我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如此的相信我,對我來說仍是一種極大的榮耀,他們讓我讓我盡力表現,但同時也讓一切很單純。 

當然,在我童年夢想成真的這個瘋狂時刻,我告訴了我父親,我等不及要告訴他所有細節。我不知道我期待他有什麼反應,但他的反應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他沒有用連番的用問題轟炸我,甚至沒有要求要一起跟他們見面。 他就僅僅是恭喜我,擁抱我。 那感覺就是我一直被困在籠中許久,他訓練、形塑,成就了現在的我,當我與賓士簽約的那一刻,他鬆開了手,任我自由翱翔。 




有一段我和Toto的對話,我永遠不會忘記,大概是我剛簽約後一年,我對我的未來充滿焦慮,我想要進入F1。我知道我不可能直接加入賓士,在當時幾乎是聞所未聞的事情,當然,現在Kimi做到了,但在當時他們並不是這樣對我規劃的。 

所以我走進Toto的辦公室問他這些問題。

「我需要做些什麼?」、「我可以和誰聊聊?」

Toto身上有個特質是,他總是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你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緊繃,直到他說了某些話,讓你鬆了一口氣。 

Toto真的就是只告訴我「George,你專心表現,剩下的我來處理。」

這句話非常簡單,但我卻銘記在心,此後我生涯的每一步,都遵循著這個建議。

一直到現在都是。 

現在我加入賓士F1大家庭,將近十年的時間,我從不把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雖然我對2026充滿期待,但今年還剩下六場比賽,而我唯一需要專注的——就是下一場比賽,因為每一場比賽都至關重要。從卡丁車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儘管在這個運動中,人們總是不停的談著合約,但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只要我表現得好,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你知道的,我們可以不斷強調我們隊上感情多好,但到頭來,這就是一筆交易、一門生意。我很清楚我自己為何在這裡:車隊雇用車手,就是要他的速度。 



我覺得這也是為什麼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個性被誤解了,因為我總是如此專注在這件事上:「要快」。其他事情對我來說不過就是耳邊的雜音,我想要表現,這就是我唯一的mindset:我要成為F1世界冠軍。而當我做到時,我知道我會想要贏的一場、又一場,這就是我從Lewis 和 Toto 身上學到的。

我看著那些GOATs,不僅是賽車,任何運動都是,我總是想,我要怎麼樣才能跟他們一樣?

其實,你知道是誰真的開了我的眼界嗎?

Novak Djokovic.

他是個如此啟發人心的人和運動員,曾經我問他關於體能訓練以及如何長久在網壇保持巔峰的事情,他講了許多預料中的答案,譬如飲食控制、勤奮訓練。

但當我問他,現在和20歲相比起來是什麼感覺?

他笑了。

Novak 說:「George,在我二十幾歲的時候,一切都容易多了。」

他說他感覺那時候他做得比他需要的多太多了,現在看來,他如果少去一兩天健身房根本不會影響當時訓練太多,但他現在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聽了這些話,莫名的點醒了我。

我們F1賽季實是太辛苦了,好比這些行程,從澳洲到上海再到東京,我們這週在中東又回到歐洲接著再去蒙特婁又回到歐洲、新加坡,然後我們現在來到了美國。我現在狀態很好、腦袋也很清楚,雖然這七個月很累人,但我仍感覺不賴。但我也知道,十年之後,我步入30歲中後期,這一切將會變得更加殘酷,而我沒有這麼多時間確保自己在維持在體能的巔峰、精神狀態良好。

是沒錯,我在F1職業生涯這幾年,有一個 GOAT 始終在我身邊,他對我心態有著巨大的影響⋯⋯

我不騙你,當我知道 Lewis 要去法拉利的消息也讓我大為震驚。

我無法代他發言,但我有時候會想,他是否能完全地欣賞他在F1所達到的成就?因為他的視野總是更遠、更高、更宏大。就好比他把目標放在 Michael Jordan 身上,在體育競賽層面,他已經達到了,但 Lewis 會想,在商業上 Jordan 是否比他更為成功?或可能其他人有著更大的社會影響力。

他對偉大的定義總是不斷的在擴大。

但我從Lewis 身上學到最重要的事情,我想,勝利總是最要緊的,接著才是其他事。而現在,他給了他自己一份最重要的禮物——選擇的自由。


這也是未來我想要達到的,我正努力為未來建構堅實基礎,確保當我到35、36歲,接近40歲的時候,是「我」來決定是否我要繼續留在F1。而不是因為我表現下滑,或我不能再負荷長途旅行與時差。

這件事遲早會發生,但你不突然從巔峰掉下來,你是慢慢下降,而沒人知道是你是27 歲、30 歲、35 歲,還是 40 歲時開始下滑。




我現在27歲了,好笑的是,當我第一次坐下,決定好好談談我的賽車之路時,我心裡有一部份在想:等等?賽車之路嗎?我要退休了嗎?我什麼都還沒做到欸。你知道的,我並不喜歡沈溺於一兩次勝利的快感。

接著我想起,我第一次贏得比賽的魔幻時刻,我永遠不會忘記那種感覺,那就像是我某夢以求的時刻終於成真。你會在睡前幻想著:從桿位起跑,一路領跑贏得勝利。或者,在這些幻想裡,也會有些壓力,就像是2020年,當Lewis 得到 covid,我頂上他位置的時候。(我猜那天大概是有人不希望我贏吧,不管是什麼原因)*我猜不透這個括弧內的語氣,我非常直翻沒有修飾,大家請自行解讀,這鍋我不背。

我一直很想知道勝利的滋味是什麼?但有件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就是其他人的感受。

當在聖保羅的大雨中贏得冠軍,看見團隊裡的人激動地流淚,看見我的家人們為我哭泣和臉上驕傲的神情⋯⋯這些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說到底,這些人在這段旅程中對我的影響之大,是他們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這不只是我的勝利,也是屬於他們的。

這也是為什麼我寫下這些話——為了那些為我開啟這扇門,對我保持信任的人:

首先要感謝,我的父親、和我親愛的母親,感謝你們賦予我各種可能性,讓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同時,我也要感謝 Gwen Lagrue,在我還沒被賓士看見的整整四年前 ,打從第一天起就相信我。謝謝你始終作為我的後盾,謝謝你在我13歲的時候,就相信著我。

最後,謝謝Carmen,在如此忙得讓人置信的生活中,理解我對夢想的奉獻。

Carmen和我的家裡,放了一張合照,是我和F1 賓士簽約時,我們在荷蘭Zandvoort拍的相片。我會永遠珍藏那張相片,因為你能從相片看見我們夢想正在實現的笑臉。

Carmen,你是我的錨,永遠、永遠。

如今,感覺我和我爸交換了位置,說來奇妙,每當我坐在車裡他就像在我的身邊;當我輸掉比賽,我能體會到他的挫折。只不過現在,這份挫敗,已經成為我自己的了。



當賽車流淌在你的血液裡,每件事都關乎「時間」,從我十歲那年起就沒變過。

我所做的每件事,從早上睜眼一直到晚上入睡,每一秒的安排,幾乎都只為了回答一個問題:這樣做,能讓我變得更快嗎?

這是多年來,我第一次做一件與「向前看」無關的事。但我很開心,終於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我真正的故事,我通向這個位置的旅程。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輕鬆了一點。自由了一點。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的團隊,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接下來的一切。我,準備好成為冠軍了。


版權所有 2019
Webnode 提供技術支援
免費建立您的網站! 此網站是在 Webnode 上建立的。今天開始免費建立您的個人網站 立即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