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男友（下）

你買給他的東西他都會喜歡

老吾猶豫了一下，仍在這點前面，打了個勾。不是在回想顧培三有沒有曾經嫌棄過自己送的禮物，而是當這樣回憶起來，都衍吾突然發現，他送給三三的禮物大多都，非常荒謬，他老吾突然一陣心虛。都衍吾發現除了前幾個月送他的一整盒擦擦筆，其他，都是哪種「很瞎」而且不是真正適合他的禮物。

就拿每年的生日禮物來說，他現在能夠想的起來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或是好不容易準備好的東西被他給搞砸了。

七歲那年，老吾送給三三一只有鑽石耳環，那時候的他不懂，但是他只是覺得，媽咪和女生都最喜歡亮亮的小東西了，他們每次買了新的東西就要到處炫耀，小小的衍吾決定要讓三三比他們都還閃亮，比那些女孩還值得驕傲一百倍！

所以，他送了三三一只耳環，還是真鑽的，當給三三的生日禮物，但不要問為什麼只有一只，因為那是他從媽咪的梳妝台上偷來的。

「三三森日快樂！！！！」

「謝謝您，老闆」

「三三你快打開我送你的禮物！！！」正在還牙，缺了門牙的都衍吾講話還有點漏風，老吾興奮得在三三身邊轉來轉去，想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拿到禮物的反應，三三像是平常一樣朝他做了一個鞠躬禮，打開了他的禮物，然而反應卻出乎意料地讓老吾生氣。

「老闆，原來是您拿了夫人的耳環，請馬上還回去」

「三三，所以你是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老闆，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不能收」7歲的老吾開始發起了少爺脾氣，為什麼不收下，是不喜歡他送的嗎？

「為什麼不能收，你喜歡就收下阿，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耶！」

「老闆，我很喜歡你送我禮物，但是這是夫人的東西，您不能未經過對方的同意就拿走別人的東西，更不可以再把它拿來送給其他人，恕我直言，老闆，您這樣做，在外面會被警察抓去關的。」三三一臉嚴肅的扶著他的臉告訴他，在三三的目光注視下，老吾先是低著頭慢慢地抖動著肩膀，一路從脖子脹紅到臉頰，最後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哇～對不起嘛～吾不4故意的，我只是想送你一個很棒的森日禮物。不要把我送給警察拉！！！」老吾哭得好不傷心，整個人倒在顧培三的懷裡大哭著，三三摸著對方的頭，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老闆，沒人要把你送給警察，只要您好好跟夫人道歉認錯，並且把戒指還給她，她一定不會生氣的。」

「可4...可斯...這樣你的生日禮物怎麼辦，這樣...這樣...今年你就沒有生日禮物了！」老吾一邊抽咽一邊說著，鼻頭哭得通紅，用著淚眼汪汪的眼神看著三三。

「沒關係老闆，您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開心了，如果您真的如此在意的話，之後隨便送我一顆糖果就好了，送禮物最重的不是他的價值，而是送禮人的心意！」三三摸摸老吾的頭，拿出手帕幫他擦乾眼淚和鼻涕。

最後他們手牽手一起去找都夫人道歉了，因為老吾不敢一個人去跟媽咪道歉，而三三決意要去跟夫人說都是他的錯。結果，他們兩人都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因為三三的懂事被稱讚了一番，而老吾只是在旁邊撒嬌著，最後他如願以償地得到一個耳環，送給三三當生日禮物。

到現在，顧培三都從未拿下那只耳環，只要站在都衍吾面前，顧培三一定會帶著那耳環。「那一定就是表示三三很喜歡這耳環！我還是滿會送禮物的嘛！」老吾又幫三三把這一點打勾，同時，也為沾沾自喜著自己的送禮品味。

可以隨時找到他

老吾先是在這一點上打了勾，思考了幾秒，又在勾上面畫上了一撇，決定給三三一個叉叉勾勾。

一般來說，三三都站在他的右後側，只要他回頭就可以找到他，所以他值得一個勾，但都衍吾真的太討厭太討厭每年的進修之旅，所以必須要給他一個叉。

三三總是站在他的右後方的習慣，甚至要從他們幼稚園開始說起，都衍吾其實是一個很怕寂寞愛撒嬌的孩子，一部分是因為有錢人家的少爺，又再加上他是獨子，整棟大宅裡沒有跟他同年齡的孩子，一直到三三終於出現在他生命的時候，他已經孤單的度過三年半了。

「三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當他可以開始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的時候，他就學會這句話了，而三三總是會回答「是的，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後他就會伸出右手牽著三三一起去玩了，

對年紀還小的衍吾，三三是他的天使，他是他第一個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三三會陪他玩，跟他一起吃飯，從來都沒有人像是這個樣子一直陪著他，所以當他們要去上幼稚園，都衍吾開始有了很大的反彈與焦慮，

「三撒，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上學？」

「老闆，您不是很期待認識新朋友嗎？」

「不要，我不要新朋友了，我只想要三三！」想到隔天要去幼稚園，老吾抓著棉被不安地問著三三，又空出一隻手緊緊抓著三三的袖子。

「是的老闆，您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您還是可以交其他的朋友阿。每個人都需要跟朋友在一起，就像是玩躲貓貓人多一點不是更有趣嗎？」

「三三也會想要其他的朋友嗎？不喜歡老吾，去跟其他人當最好的朋友。」顧培三從棉被裡伸出手摸摸他的老闆，委屈巴巴的都衍吾表情看起來就像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下一秒要大哭起來，這時候三三才終於知道他的少爺在說什麼。

「不，老闆，您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並且最重要的好朋友。我是不會離開你跟其他人當朋友的。」三三抱著已經趴在他肩膀上哭起來的老吾，同時暗自在心中決定，未來的他一定會盡全力做到這件事。

「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是的老闆，只要您有需要，就可以隨時找到我，我會站在您伸出手可以牽手的地方。」

老吾抬起頭看著三三，他相信三三不會騙他，因為他從來沒有騙過他。

「好，那明天，不是，以後我轉頭都要看到你在我後面喔！我伸出手就可以牽到你的手喔！」老吾終於露出笑臉，又鑽回被窩裏，開始期待著明天，幼稚園的第一天。

「是的，少爺。」

好吧，老吾決定要把他的叉叉擦掉，畢竟一年只有兩天找不到他的人好像還可以原諒，而且，從他三歲以後，只要他希望，三三真的從未離開他的身後。

會一直保護你，害怕你受一點點委屈

三三很少生氣，大部分都是他和別人吵架鬧事，然後三三忙著處理善後。但是老吾記憶中三三第一次大發脾氣的時刻也是為了自己。升上國中之後，都衍吾也進入了叛逆期，他討厭這間空蕩又沒有人氣的屋子，討厭滿滿的課程、討厭每次長輩都說著公司未來都靠他了，所以他開始嘗試逃家，甚至逃開顧培三的掌控，顧培三緊迫盯人的視線，總讓都衍吾覺得自己在面前毫無保留。

「都衍吾，我們要去打撞球你要不要去？」

「可是，現在上課欸」

「少囉嗦拉，你就是這樣唯唯諾諾的才會被家裡逼做這個做那個，你就是這樣那個顧什麼的才會一直管你啦！一句話，走不走？」

「靠，走，那你們要幫我拖住顧培三！」

都衍吾焦慮地咬著指甲偷看著身後顧培三，現在的他回想起來突然明白了當時顧培三望向他的那一眼，不僅僅是帶著疑惑，還有更多的失望和心痛。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都衍吾迅速的找了藉口去廁所，顧培三竟反常的一言不發就讓他離開教室，而正當偷溜到學校後門的都衍吾在讚嘆自己今天的好運時，突然眼前視野一黑，他感覺自己被上下顛倒地被扛了起來。

幹，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都衍吾瘋狂的罵著髒話，試圖掙脫身上的麻布袋。

「幹喔，沒看過這麼好騙的傻子，哈哈哈，誰管你要不要朋友，誰管你生活壓力大不大！你們這種有錢人，你知道什麼才叫生活壓力大嗎？那就是沒錢啦！」被綁住手腳的都衍吾的腦袋被大力推了一下，但是這比不上他聽到那番話的衝擊，他咬著嘴唇忍住不哭，希望能夠在混亂的腦袋裡找到一絲逃跑的方法。

「欸，你不會要哭了吧，哈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寶貝！好啦沒事我也只是開開玩笑，不會傷害你啦，只是，我知道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來拿點錢來花！」唰的一聲，都衍吾的麻布袋被拿開，他在學校廢棄地下室裡「沒錢，想要我的錢，不可能！」都衍吾不服氣的瞪回去。

「好，那我換個說法，老吾，你不是很想要其他朋友，只要你給我錢，我就是你的好朋友了阿，好啦，來，拿個三、五千，我們一起出去玩！」那群都衍吾曾經以為是朋友的人，搭著他的肩，那笑臉讓他噁心的想吐「呸！不可能！」都衍吾也極盡挑釁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幹，少在那邊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個巴掌要往都衍吾的臉上招呼下去。

「三三！！！！！！」

「我在。」

都衍吾閉上眼睛反射性的叫了出來，那隻手沒有碰到都衍吾的臉，而傳來的是一聲哀號。

「老闆麻煩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幫您鬆綁。」

不囉唆，優雅簡潔是顧培三的風格，在對話之間，剛剛那三個人已經昏了過去，顧培三跪在他面前替他鬆綁，眉頭緊鎖，身體緊繃著，老吾緊張的睨著三三手上的舉動，什麼話都不敢說，一來是因為心虛，二來是因為還在驚嚇中。

「好了，回家吧，司機已經在門口等了，我先送您回家之後再來幫您請假。」顧培三直挺挺的站在他跟前，不願意的看著都衍吾雙眼。

「三三⋯⋯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爸媽說？」

「恕難從命，您的安全是我第一考量，今天出了這麼大的疏失，必定得告知老爺和夫人，同時為了我所犯下的錯負起責任。」顧培三低著頭，就像機器人一樣毫無情感的背誦著教條。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會被處罰嗎？」老吾試圖抓住顧培三的袖口，卻被閃開了。

「是的，這種小事您就不要擔心了，為了您的安全，您還是趕快移動腳步到校門口吧！」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什麼叫這種小事，這明明就不是你的錯阿？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朋友你就痛痛快快對我發脾氣，說我做錯了阿！顧培三，看我！」

碰——顧培三的手捶在都衍吾身後的牆上。

「我怎麼能對你發脾氣，畢竟一直以來，你都覺得我是家裡派來監視你的不是嗎？所以你才會想要逃走，和你心中認定的朋友在一起不是嗎？我怎麼可能跟朋友一樣對你發脾氣，畢竟你只是我的老闆。」

「我怎麼會沒有錯？我到你身邊10年卻依然沒有讓你相信我，這就是我最大的錯。我會跟父親如實稟報我的疏忽，並且請他將我從你身邊的位置調離，我沒辦法再繼續當都衍吾的執事了。」

顧培三的話，像是摔碎的玻璃，清脆、響亮地，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距離，都衍吾突然地感到驚慌，比起剛剛任何時候都還要緊張。因為他知道，三三會來的，顧培三會來解決一切的。但是現在，顧培三才是那個問題，沒有人可以替他解決。

「我不准，我不准你離開我，你說過會永遠在我身邊的，顧培三，我不准你離開！！！你這輩子都要是我的執事，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

顧培三終於肯好好抬起頭看著都衍吾，內心突然一陣苦澀，他當然知道都衍吾那些心思，家裡的、關於他的，而他不說破，而這一切都是他放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產生的後果。

「我們回家，我回家跟大家說，都是我的錯。」都衍吾拉過他的手，堅定的走向校門口。

後來，三三在他的堅持下，真的離開他執事的崗位，而被禁足的都衍吾用著絕食來抗議大人跟顧培三的決定，在他昏倒之前，看到三三慌張焦急接住他的身影。

「三三～」張開眼的第一句話。

「我在。」顧培三站在床邊迅速回應。

「不准走！」

「是，我不會走。您喝一點葡萄糖液吧，這補充能量比較快。請好好照顧自己，下次不要再這樣嚇我了。好嗎，衍吾？」

「三三，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你。對不起。」

現在的都衍吾明白，顧培三在意的，一直是自己的安全，他在第八點上打勾。

你說笑話他會笑，會覺得你很可愛

老吾默默的打了勾，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幽默風趣的人，後來才發現，原來其實自己講的笑話在其他人眼中都是冷笑話。其實他忠實的聽眾三三，笑點特別低。

「三三，明天的才藝表演，我要表演講笑話！」老吾突然從功課堆裡抬起頭，對三三說「為什麼？少爺您不是會很多樂器嗎？為甚麼不表演樂器？」三三挑著眉說出自己的困惑。

「不要，很無聊，大家都一樣彈鋼琴、拉小提琴，哼，無聊，無聊爆了。」老吾嘟著筆，不屑地搖搖頭「我要表演超有趣的講笑話！然後讓大家叫我笑話冠軍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老吾已經開始想像起他跟大家講笑話後大家笑得東倒西歪，還會有電視台就來採訪他，最後變成電視笑話冠軍的美夢。

「少爺，您確定您會講笑話嗎？」

「哈哈哈，這有什麼難，我現在就講一個給你聽！」

「請說。」三三一臉淡漠的放下手中的課本，專心地聆聽老吾能說出什麼故事。

「小明有一天去剪頭髮，結果他的頭髮就被剪得像風箏，結果，隔天小明一到學校，結果他的朋友真的說『哈哈哈哈哈哈，小明你的頭好像風箏喔！哈哈哈哈哈』先是一個說，接著全班都這樣說，結果他就很難過，回家之後，他就跟她媽媽說這個事情，結果他媽媽跟他說『不要哭，本來你的頭就是很像風箏啊！』結果小明就哭著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哭，一邊跑，一邊哭。最後，小明就飛走了。」

「哈哈哈哈哈，怎麼樣，好笑吧！」老吾得意地看向三三「您真是太幽默了，真是一個有趣的笑話。」三三大笑了幾聲，微笑地鼓勵老吾。

結果，在那學期的才藝表演上，都衍吾說了一個關於少婦跟一個野狼的故事，四分鐘後，班上沒有人有任何反應，只有三三，誇張大笑鼓掌著。

後來下課，他聽到裴士廣問三三：「欸你真的覺得那個笑話好笑喔！」

三三回答：「好笑阿，而且你不覺得老吾講笑話的時候很可愛嗎？」

老吾雖然有點失望他沒辦法當電視笑話冠軍，但是他的確是三三心中的笑話冠軍，他幫三三在這一點上面打勾。

從未想過離開你，在計畫的未來裡，你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看到了這一點，老吾忍不住看著桌墊下的升學志願表發呆，他父親一直希望他可以回去繼承家業，可是他真的還沒想清楚，這真的是他想要的未來嗎，但是身為家裡面的獨子，如果不是他，會是誰？

都衍吾看向顧培三，忍不住傳了訊息給他：

「三，剛剛的升學志願表你填了沒？」

「還沒填老闆。」

「那你以後要幹嘛？」

「繼續待在您的身邊。」

「那我問你喔三三，如果有一天你不用當我執事了，你要做什麼啊？夢想之類的！」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我可能想和普通朋友一樣繼續待在您的身邊。」

「可是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阿！」

「當然，我們是朋友。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我是不是你的執事，我會在你身邊。我從小就答應你，我讓你一回頭就找得到我，而這個承諾會到我生命消失的那一天。」

老吾往後看向顧培三，顧培三只是看他。

「呸呸呸，少在那邊亂說話，我只是想問你，你的夢想而已，如果你不是顧培三，沒有都衍吾，沒有執事家族這種關係，你要做什麼啦！」

「我想開餐廳吧！我想讓進來的人都很幸福的離開。」

「真的假的，三三，我都不知道你對料理有興趣！那如果三三你開餐廳的話，我去當服務生好了，我長這麼帥，一定可以幫你招攬很多客人哈哈哈哈哈，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帶給很多人幸福！！！怎麼樣？是不是感覺不錯？」

「少爺，根據我對您的了解，您並不適合這個位置。」

「三三！怎麼這樣，不然這樣好了，你開西式餐廳，我去當咖啡師，你開中式餐廳，我去當酒促小姐，客人，來開一手啊～ 怎麼樣，我一定會是店裡面的活招牌吧！」

「少爺，您還是當股東就好了！我幫您在店裡安排一個特等席，讓你擁有最好的風景，就在店裡面最安靜，靠窗的位置。」

「不要，我要最靠近老闆的位置！！！！我要你旁邊的位置啦，不然在吧檯，在你對面也可以！！！」

「好，都聽你的，總之，無論是怎麼樣的未來，您都是我的第一順位。」

三三帶著笑意看向老吾，後者給他一個微笑。

那瞬間老吾覺得，三三好像真的是一個完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