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
D — Donghae/Develop Film
準備好藥水,關上燈,捲著底片,李東海熟練地在暗房裡沖洗相片。
他擁有一間暗房,裡面掛著還沒收好底片,瓶瓶罐罐的藥水,沒丟掉的底片外殼,放相壞掉的相紙,就連打開安全紅燈時都昏暗得可以,若不是他太收悉這間房間的一切,很難不手忙腳亂。
他屏著呼吸,活動手指,呼出一口氣,開始這段神聖的過程。他全神的投入每個動作,但又忍不住一心多用的想著其他事情。他總是這樣。看了一下溫度計,倒入顯影劑在罐子裡面,按下計時器,思緒飛得有點遠。
李東海其實比大部分人想得都複雜,不是心計上面的複雜,他的複雜來自於他本身的矛盾。他是所有矛盾的綜合體,相加起來賦予一個名字,就是李東海。
他敏感愛哭,但他也能夠擁有一雙肩膀撐起一個家。他會在鏡頭前尷尬躲躲藏藏,卻也能夠在舞台上惹得底下一片尖叫。他可以在嬉鬧的時候笑得要翻過去,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談起工作的時候,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被團員們寵著,但當他沒得依靠的時候,他也能做得很好。
李東海是一個複雜多變的人,他想的很多,但也沒想那麼多。像是關於團體的未來、成員們之間的麻煩,還有,總是和他姓名相接,超過生命大半的李赫宰。他想過也許未來團體解散的那天,但他相信即使這樣,Super Junior這個名字無論是對歌迷或是他們自己之間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他想過那些離開的成員,想過團體變弱的感覺為此掉了幾滴淚,但是他堅信總有一天,當他們全部相見,他們仍會像是當初出道的那群少年。
他想過自己和李赫宰的關係,想過和銀赫的王道組合,想過 D&E,但是,最後的結論總是沒有答案,因為答案其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而且對他來說,想這件事情其實沒有意義。因為他相信自己不會改變,他也同樣相信,李赫宰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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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時器逼逼逼的叫了起來,開始把第一次的顯影劑洗掉,這時候他不能分心想得太多。重複了五六次加水倒掉的動作之後,確認了一下藥劑比例,重新加入了定影劑,設定了五分鐘的計時器。他忍不住接續著剛剛的念頭繼續想著李赫宰,還有他們之間的那些日常瑣事。
對他們來說不會改變的事情太多了,像是不用言說的默契、每次牽手、擁抱、對看。或者是兩個人打打鬧鬧,這些都不會改變,或者說沒必要改變,現在這樣就很好。
李東海想了很多,結論總是這樣。他不知道要怎麼定位李赫宰,同事、朋友、家人、愛人,這些都不足以代表這些年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我喜歡你不足以表示對他的感情,一句一句我愛你,才能夠包容一切。而這些關係代名詞,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因為他就是李赫宰。
李赫宰是所有答案。那些複雜問題的所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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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鐵罐,拿出底片,開了水龍頭,水流嘩啦嘩啦得不停流著,李東海的思緒也飄得更遠,手上搓洗底片得動作倒是沒有停過,瞥了一眼手中底片,就這麼剛好是李赫宰抱著心空比了個剪刀手。
從他開始攝影,一直到學會沖洗黑白相片,然後在自己家改建了一間暗房。他注意到,每一卷底片裡面,一定會有幾張李赫宰,成員們的身影會出現在相片裡面完全合理,畢竟他們因為工作,總是聚在一起。但是就連休假偷溜出去拍的相片,也出現李赫宰,出現發現的時候就連攝影師本人也忍不住被這個事實嚇了一跳,但好像又理所當然。
他洗過他們半夜在日本街頭溜達吃拉麵的相片,李赫宰說了一個很冷的大叔笑話,笑得眼睛都起了細紋,而自己笑得拍手的相片。李赫宰在彩排的時候的相片,和舞台組討論著效果的畫面;還有他在飛機上打瞌睡的相片。還有很多,很多,屬於super junior銀赫的相片,更多單純只是李赫宰,和他一起長大認識超過生命一半的那個李赫宰,會笑著寵他接受他所有玩笑的李赫宰,那些他們笑得這個世界只有彼此,沒什麼能夠紛擾他們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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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沖洗,李東海拿了兩個木夾,把底片拉長,攤平,夾在頭頂的細繩上。等晾乾之後,就只要在放相到相紙上,就能夠永遠收藏了。李東海滿意得看著剛沖洗好的底片,想著過幾天可以將它變成相片,看得有幾張拍得挺好,要送給當事人收著。
李東海很怕寂寞,就算以前大家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總是想著和別人擠著一起睡。他不喜歡想念別人的感覺,那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有一個人了。所以他總是纏著要大家陪他一起玩,所以他照相。相機可以偷一個人靈魂,以前人這樣相信,李東海也這樣相信。
他偷走每個他想留念的畫面,偷走每個他所愛的人一小片靈魂,放在自己身邊珍藏。好像這些事情就再也不會改變,能夠陪著他很久很久,直到最後。
李東海想得很多,但他從不煩惱未來。他想很多不是很重要,成員們又會笑他傻的事情,但是他從沒想過那些粉絲們的擔心。他想著他相片裡面的每個人,去過的地點,但是他不只是沈浸在回憶裡面,只是單純的為這些過去做紀念,為了每個未來能夠走得更遠。
李東海有一間秘密黑暗的小房間,裡面裝滿了所有他重要的事情,他偶爾會關在裡面,但是總是會再出來繼續往前。
E — Eunhyuk/ Everything
他們像是一球毛線,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工作、興趣,全部纏結成一條毛線,然後這根毛線織出了他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沒辦法分清是誰誰是誰的,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起的。最終的成品,也都是屬於他們兩個人。
李赫宰不像是李東海那樣感性又直率,他明白所有那些玩笑的話語都是真的,那句重複六次的我愛你,每一次的掛上脖子的擁抱,對他露出亮燦燦的微笑。都是真的。他以前困窘,不知道怎麼回應,也不喜歡這樣做戲似的回應,因為他知道李東海比誰都真誠。
但是有一天,他明白了,這些對他們來說是真的,那不是做戲。就算那些做戲似的女朋友和老婆,回應的我也喜歡你。都是真的。
他們的關係解釋起來大家會以為多麽的複雜,但其實沒有,因為他們兩個人從沒讓事情變得複雜過,他們說我愛你,在半夜一起去溜達,做著想要為女朋友做的事情。
但,僅此而已。
有時候無論是成員們,或是粉絲們,或是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寵著李東海。但其實他明白的,因為愛呀。這真的是簡單的答案了,但是如果要說得仔細一點,大概他希望李東海是他的全部。他把所有最好的自己,都放在他那裡了,讓他保管著、守護著。
像是在雨天的咖啡廳看著這傻瓜又在搗鼓相機的時候,那個平靜不急躁充滿耐心的自己。還有他的病了一臉,揉著眼睛哼哼唧唧地躺在沙發上時,會起身照顧他,盯著他吃藥,不再冷漠的自己。或是大家最常看到,粉絲們總不停流傳的那些被打了也不會還手,看著他犯傻滿臉笑意的自己。
李赫宰知道自己本來不是那麼柔軟的人,他能夠把事情都做得八面玲瓏,也能夠是粉絲們想看見的歐吧,是很好的工作夥伴,有才華的藝人。他太聰明看清很多事情,但是他唯一沒看清的是李東海這個人,真的能維持了十年從未改變。在某天疲倦得回宿舍,偷偷看見李東海一個人躲著掉眼淚的,然後鼓勵自己要更加努力的時候,他的內心有一塊喀噔就這樣被擊碎了。
李東海就是這麼值得被寵著的人,他像是春夏秋天,帶來暖暖的春意讓人在他周圍總是生氣勃勃;他是夏天的海邊,熱情直接,喜歡和不喜歡,總寫在臉上;他的感性是秋天,過於多愁善感的感性是他能夠成為創作者的原因;他也是冬天,他太寂寞了,寂寞的冬天。
李赫宰是李東海的固定同行人,因為李東海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夢。那些他們所有人都曾經有過的單純美好善良溫暖,都留在了他身上。他得守護這一切,原原本本從未改變的一切。
「從今以後,我就是李東海的固定同行人了。」
李東海不是他的誰,不是同事、朋友、家人、愛人,李東海是他的一切,想跟著他、帶著他、陪著他一起往下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