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ânerie

李鍾勛和Kevin oh 每次都在晚上約會。不是因為什麼明星需要保密的戀情，也不是他們的關係見不得光，就只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喜歡夜晚的首爾街道，他們喜歡漫步於其中，兩個人一起看遍城市的燈火點亮或是熄滅、走在漢江旁邊看見路燈的倒影在水面搖曳，深夜的首爾像是一幅畫，他們願意花上整個晚上慢慢欣賞。

也許說出來，大家會以為認為這是Kevin oh本來就會做的事情，但不是，他不是那種人，吳凱文不是完全是那種浪漫主義者，李鍾勛才是。當李鍾勛第一次站在他樓下打給他，Kevin oh記得自己當時受到驚嚇大於驚喜的反應，但現在卻可以在收到對方傳來夜晚天空的照片，明白這是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散步的邀約。

「哥，要不要一起出來看星星？」

「說什麼？不要開玩笑啦～」

「我在哥你家樓下呢，從窗外看看？」

「哎，不要鬧了？開什麼⋯⋯」

Kevin oh 揭開百葉窗的一角，看見路燈下熟悉的綠色外套，吳凱文再度被這李鍾勛這一步棋，逼入了死將的局面，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只能繼續盯著燈下的身影。但不能否認，平常看的那些浪漫愛情電影，也總會有這樣的場景，當女主角無間看到窗外守候的男主角，總會誇張的被感動，這一瞬間，吳凱文承認，自己的心跳好像有快了兩拍。

「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穿件外套就可以出來了，哥。」

「不是，這麼突然，你都在樓下了，你要我怎麼拒絕你！」

「所以沒打算讓哥拒絕，去走走吧，今天晚上天氣很涼爽的。」

李鍾勛等到了穿著一身棉質運動服、披著藍色外套的Kevin oh，李鍾勛露出一個有點得意的微笑，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有些痞氣的笑容，偏偏吳凱文對此沒有辦法。

那天晚上他們把吳凱文家附近的街區繞上好幾次，最後坐在路邊的長凳上，李鍾勛沒有騙他，天氣真的很涼爽，但當他們兩個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天空，那天其實雲層很厚，根本沒有星星。吳凱文記得他半開玩笑的抱怨著受騙了，李鍾勛卻看著他說「哥在這裡就夠了，你比星星還好看。」

哎，這小子。

沒有看到星星，但他們談了很多事情，交換最近聽到的音樂、看了什麼電影、想要做什麼樣的音樂，春天夜晚的風還帶有一點的涼意，但卻不怎麼冷，他們在那裡坐到了半夜，直到李鍾勛又把吳凱文送回家門。

當有了第一次，後面的幾次的發生好像也無比的自然發生了。他們不僅僅在吳凱文家附近散步，他們有時候會開車去江邊，看過路邊攤裡面喝酒的人們、躲在路邊警戒的貓咪；載著最後一趟的計程車、喝醉酒的上班族、夜晚運動的跑者，夜晚的城市照樣忙碌，但這一切的忙碌好像都帶點詩意，漫步在城市街道上，Kevin oh 用一個全新的角度去認識這個城市，也更加認識身邊踩著同樣步伐的人。

事實上他們沒有真正看過星星，其實他們兩個人根本看不懂星星，甚至沒有一台像樣的望遠鏡。但他們忙著探索城市裡的靈光，看見彼此眼底的星火。像是吳凱文至今仍然不知道李鍾勛告訴自己他在月球上買了一塊地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是李鍾勛卻知道吳凱文小時候最喜歡的童話故事和電影場景，這些諸如此類的小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吳凱文開始喜歡這樣的見面。心理有些疲倦的時候，他會開始期待開始睡著的首爾，期待和身邊的人一起散步，或者直白的一點說，他期待和李鍾勛見面，即使他們都不知道要去哪裡，但就這樣一直走著，也很不賴。也可能是第一次冒出這種「還不賴念頭」的夜晚，他們兩個走路時擺動的手，這麼巧地碰在一起，纏住了彼此的手指。

「早點睡覺，明天還要表演呢。」

「哥，為什麼沒邀請我去你家睡？燦英、永鎮和英素都去你家睡了！」吳凱文在電話這一頭笑了出來，他當然知道李鍾勛那一點小心思，說穿了，就是在耍手段，吸引他的注意，而他也的確注意到了，那兩個小小的表情符號，再明顯不過了。

「你自己聽聽看你說的？都睡了三個人了，我家沒位置了～」

「哥就是在排擠我，我很傷心的啊！」電話那頭傳來了嗚嗚的哭聲，吳凱文這下得憋著氣才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他想到之前組隊的時候，那小子也是用著這樣粗啞的聲音在裝著可憐，結果還被節目組在字幕上嘲笑了一番。

「你是女金剛嗎？你又不是沒住過我家，不要鬧了，快去睡覺！」

「哥，出來見面吧？看看窗外。」

李鍾勛聽見吳凱文的話筒那段，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接著是百葉窗被拉開的聲音--

「呀，李鍾勛，不要鬧了！不要說謊～」

「哥，剛剛去看了窗外了吧？」李鍾勳笑了起來，拿著手機抬頭看著天空，今天的雲很厚，如果他和 Kevin哥一起散步的話，大概也真的看不到星星「我不在呢，但是如果哥現在抬頭看天空的話，那我們就是在看同一片天空了。」

吳凱文把臥房的百葉窗拉到最高，清楚得可以看見整片天空，但今天其實沒有星星「快去睡覺，明天見面的時候，就會在同一片天空下了。」吳凱文說完話，還沒來得及等到李鍾勛的回覆便掛掉了電話。

「阿，我們Kevin哥是害羞了嗎？晚安 kkk」李鍾勛的訊息很快地從聊天室跳出來，吳凱文想了一下，決定已讀不回。

現在他們還是會在晚上散步，但不只是這樣，畢竟，對於戀愛中的人們，能夠做得事情太多了，而偏偏夜晚總是太短，黎明總是太快。

夜晚還有很多除了散步以外的事情可以做，像是兩個人去練歌房唱歌，這種 Kevin oh 絕對沒做過的事。在熟識李鍾勛以前，吳凱文以為這個人絕對是那種不苟言笑、冷硬的類型，結果完全不是，李鍾勛絕對該被稱作浪漫派，在星空下散步、在自己廣播電台留言板留言、發一些只有看似意味不明但卻意有所指的訊息，這些都是李鍾勛會做的事情。

相較而言，吳凱文絕對不是那種黏膩的理想戀人，李鍾勛卻完全相反。

會討厭嗎？絕對不會的，更應該說，吳凱文對此感到些許新鮮，時不時冒出，啊，現在年輕人都這樣談戀愛嗎的念頭，但他絕不討厭那些，李鍾勛讓他感到文化衝擊的時刻。

當李鍾勛帶著他停在練歌房前面，吳凱文相信自己沒有做好表情管理，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做不到、難為情的表情，因為李鍾勛看著他笑了起來。

「為什麼要來唱歌？不是平常都在唱了嗎？」

「我想聽哥唱歌嘛～」

「不是每次演出你都聽到嗎？你還帶著監控耳機了！」

「那不一樣嘛，這次只有我們兩個，就一個小時？當作玩玩看？」

結果 Kevin oh 還是踏進去了，在小小包箱隔間裡面跟在舞台上不一樣，總是帶給他安全感的吉他也不在身邊，吳凱文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一邊翻看著螢幕上的歌單，李鍾勛一邊注意著身邊明顯手足無措的男朋友，李鍾勛忍不住又想笑了起來，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毛病，明明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但只要和 Kevin哥有關，嘴角就會不自覺的揚了起來。看著吳凱文一手拿著麥克風，另外一隻手在一旁翻看著鈴鼓和沙鈴，似乎想要找著樂器握在手上比較安心，李鍾勛內心被這種可愛又可憐的畫面融化了一片。

拿起遙控器，李鍾勛翻找著歌單輸入了號碼，直到音樂響起，Kevin oh 才終於感到放鬆一點，但熟悉的前奏，卻又讓他忍不住氣惱的叫起來「太難為情了，CUT、CUT，遙控器呢？」李鍾勛緊緊的把遙控器握在手裡不讓吳凱文搶過去。

「就像在回答咚～咚～窗戶的月光～」

吳凱文沒有料到這小子又突然亂改他的歌，愣了一秒，然後噗的一聲，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像是收到鼓勵，李鍾勛的聲帶模仿愈加賣力了起來，吳凱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笑還是想生氣，順勢拿出了手機，把他男朋友滑稽搞笑的樣子錄了下來，被李鍾勛這樣一鬧，吳凱文的確放鬆多了，開始像個不熟悉科技產品的老人，開始研究著房間裡的設施和歌單「連這首歌都有了啊，哇～真的好新的歌，啊，女團也會有嗎？」

帶Kevin oh去練歌房，當初李鍾勛是想收穫男朋友的另外一面，對著自己唱情歌，跟在台上完全不同的感覺，就是對著自己唱，想到就覺得這種畫面能在心裡收藏一輩子。但是最後，李鍾勛收藏到的卻是熱唱著Red Velvet《Zimzalabim》的 Kevin oh，李鍾勛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就是有點？欸？不是這樣發展吧？但Kevin oh 向日葵隨即換個念頭想想，誰看過 Kevin oh 唱女團的歌阿？大概也就自己了，李鍾勛突然有點驕傲了起來，默默地拿出手機，側錄著認真唱歌的吳凱文。這樣也很好，李鍾勛這樣覺得。

李鍾勛看到自己被標記在 Kevin oh 的發文的通知，還以為他男朋友是放了演唱會的相片，結果一點開通知李鍾勛忍不住驚訝的睜大眼睛，什麼啊？怎麼沒由來的放出來了，這麼喜歡嗎？還是今天晚上想再去一次練歌房的意思？兩段影片看完，李鍾勛在貼文底下留了一個「阿」一個意味不明的情緒詞。

阿什麼呢？大家不會知道的。在沒有剪輯過的影片結尾，是因為看到Kevin oh 拿著手機錄影無聲的咯咯笑著的樣子太讓人心動了，歌都還沒唱完，李鍾勛就忍不住湊過去吻他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