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 Blindness

才聽見大門闔上的聲音，吳凱文便感覺到身後壓上的陰影，「鍾⋯唔⋯⋯」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出口，李鍾勛握著吳凱文的手腕，另一隻手扶著他的後頸急切的吻上去，外套都還沒脫下，手裡的包包也都還沒來得及歸位，東西被隨便的丟在了玄關成了一座散落的小山。李鍾勛一面吻著，不斷的向前逼近，拉扯著脫下吳凱文的軍綠色風衣，隨後快速的將手鑽進了衣服下襬，試圖脫下外衣。

「鍾勛⋯等⋯⋯等等，洗澡、至少先洗澡。」

吳凱文拼命的拉開和李鍾勛的距離，喘著氣、艱難地吐出一句要求，李鍾勛揚起眼睛看著吳凱文，細長的眼型讓他的眼神看來分外銳利，眨著睫毛，像是獵食者不耐煩的甩起尾巴等待時機「那一起洗。」不放過任何一點機會，李鍾勛又湊上去和吳凱文接吻，一面替他脫下那件寬鬆脫線的灰色上衣。

李鍾勛做愛的節奏像是他彈的貝斯，明確的、張揚的，有些粗魯和急躁，像是他的自創曲、他的Slap。接吻的時候沒時間換氣、口交的時候可能會磕到牙齒、進入的時候總是直進到底。

但 Kevin oh 並不討厭，像是現在。當李鍾勛半撐著勃起和他起一洗澡，但真的只是洗澡的時候。

李鍾勛從不會越過那條線，讓人不舒服的線。他像是訓練有素的大犬，會滴著口水望著眼前的牛肉，等待主人的一聲OK。李鍾勛從不會勉強別人，他擅長等待，這讓吳凱文願意邁開腳步前進。所以他跪下來，將李鍾勛的慾望含進嘴裡。畢竟，所有的好狗狗都值得被獎勵。

蓮蓬頭不斷灑下水花，李鍾勛伸手把貼在臉上的瀏海往上梳到額上，一綹白髮格外的顯眼，吳凱文仰起脖子看他，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李鍾勛伸手穿過吳凱文的髮間，握緊了拳頭，在手裡搓揉他的頭髮，他跪在浴缸裡，熱水嘩啦啦的沖打著，吳凱文含著李鐘勛的慾望，緩慢的舔過性器，張嘴含入頂至喉頭，又慢慢的退出。李鍾勛放開蹂躪吳凱文的頭髮，退開了自己的勃發，把食指和中指塞進了他主唱的嘴巴。

李鍾勛模仿著抽插的動作，在吳凱文的口腔裡進出，剪得極短的指甲刮過臉頰，指腹滑過牙齦，撐開了手指，迫使吳凱文張大嘴，再緩緩地退出手指。而吳凱文卻不讓他這麼做，握住他的手，扣攏了李鐘勛的雙指，又含進了自己的口中，用舌頭在指縫之間舔弄，含著他的手指發出吸吮聲，最後再慢慢的將李鍾勛的手指滑出，在手指要離開嘴唇的剎那，輕輕的咬住李鍾勛的指尖，挑起眉毛，露出一個得意地微笑。

這個表情讓李鍾勛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做愛，當時Kevin oh也是這樣笑著問他：「不自己摸摸看嗎？」便拉著自己的手，貼上了他的肌膚。

那天兩個人都喝了一點小酒，吳凱文醉得有點快，酒精燒紅他的身體，李鍾勛拉過他接吻，他們兩個人倒在沙發上親吻對方，吳凱文從沙發上爬起，牽著李鍾勛的手，帶他走進自己的臥房，把彼此摔進床上。

李鍾勛解開吳凱文襯衫鈕扣的手指都在發抖，吳凱文甚至肉眼可見的看見他男朋友的動作，纖長靈活在弦上彈奏的手指，顫抖的解不開一顆扣子，李鍾勛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吳凱文的襯衫脫下，而吳凱文只是看著他微笑。

身下的人伸長了手，探入旁邊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了保險套。李鍾勛像是沒看過這東西，驚訝的睜大眼睛，從吳凱文手上接過，打算撕開。而保險套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留給他，在李鍾勛緊張得顫抖的手裡，三番兩次掉到床上。吳凱文從床上彎起身，握住了李鐘勛拿著保險套的手，拉到了自己嘴邊，咬住了包裝的一角，看著李鐘勛，揚起微笑側過頭撕開了保險套。

當兩個人終於坦誠相見，李鍾勛的手指從吳凱文鎖骨上的痣作為起點，輕輕的往下滑，僅僅用著指尖，跳躍的、不確定的觸摸著眼前的肌膚。李鍾勛的動作，像在吳凱文的心上搔癢，若即若離、輕飄飄的，但這不夠，吳凱文想，他想要得更多，他想要他的全部、他們的全部。

I want it all.

吳凱文再次拉著李鍾勛懸在半空中的手，領著他好好的撫摸著自己，李鍾勛僵硬得像是木頭人，吳凱文按住李鍾勛的手，整個手掌貼在自己的胸膛，開口說話的時候李鍾勛都能感覺到聲音透過手心傳到自己耳裡，他聽見吳凱文對他說：「鍾勛，不是喜歡貼身教學嗎？現在自己摸看看？」

吳凱文帶著李鍾勛的手套弄著自己的慾望，扣著他的手讓他揉弄自己乳尖，像是在帶領一支慢舞，最後李鍾勛終於放鬆的扶著吳凱文的髖骨，進入了兩人手指一起操弄潤滑的私處，完整的擁有彼此。

李鐘勛看著現在反手抵著枕頭喘息的人，李鍾勛一邊抽送，一邊伸出手替他撥開了頭髮，他想好好看著吳凱文的臉。李鍾勛低頭和他接吻，吻過他戀人的擅長傾聽的大耳朵，含咬他的耳垂，像是要替他咬出耳洞，吻過汗涔涔的側頸，舔弄著脖子上的痣，往下游移，李鍾勛咬住了吳凱文的乳頭，用上舌頭舔吻著。吳凱文只能抓著李鍾勛的手呻吟喘氣，像是偶爾唱歌會露出的氣音，拔高音調，喊出一些不成意義的詞彙，李鍾勛露笑容，用接吻把那些More堵在口中。

當吳凱文的呻吟節奏開始變得短促、開始叫著他 Storm 的時候，李鍾勛拉過吳凱文的手，握住了他的性器，摩擦前端的敏感，像是彈奏他最擅長的樂器，套弄著吳凱文的慾望，時不時擦過囊袋和繫帶，吳凱文蜷起腳趾，腳跟扣著李鍾勛的後腰，李鍾勛加快了自己身下的動作，卻停下手裡的套弄。

「哥喜歡這樣嗎？跟第一次相比，技巧有變好了嗎？」

吳凱文一向精明的腦袋有點些混亂，感覺所有的思緒都被李鍾勛頂弄得亂七八糟亂了套。吳凱文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點點頭「YES, PLZ 」只能吐出這句話，挺過自己腰迎合著李鍾勛的節奏。李鍾勛像是沒打算放過，長著繭的手指摩擦著吳凱文的頂端，遲遲不肯下一步，在理智快要斷掉之前，吳凱文聽見他說。

「哥不知道吧，你最近做愛表情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很喜歡哥這樣。這種看起來沒有餘裕的樣子。非常喜歡。」

李鍾勛抓緊了吳凱文的腰，加快了進出了的力道，兩人的手在他的性器上套弄，吳凱文的精液射在自己的腹肌上。李鍾勛重重的頂進，李鍾勛射在吳凱文因為高潮緊縮的深處。

Kevin oh 躺在床上看著身上的人，胸口因為喘氣仍劇烈起伏著，最後還是露出一個招牌門牙的微笑，有點氣惱的。李鍾勛從他的身體裡面退出來，低下身跟他接吻，小聲的說出那句他哥哥總是沒輒的魔法咒語「哥，我愛你。」

李鍾勛把保險套打結扔進垃圾桶，裸身爬回床上，再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Kevin oh，吳凱文因為激烈性事凌亂的頭髮，汗濕的長髮貼在面頰上，遮住了眼睛，臉頰潮紅、嘴唇紅潤的揚起微笑。李鍾勛手指撥開他的瀏海，將頭髮勾到耳後，盯著他的臉，又低下去親吻他的嘴唇。

李鍾勛嘴唇很薄，笑起來的時候，總像是抿著唇，有些得意、自信的那種微笑，他親吻的時候，喜歡輕咬吳凱文的下唇，輕輕含著、咬著又放開，像是小獸輕咬同伴尋求玩耍的方式。李鍾勛結束這個親吻，就著姿勢像是過去常常做的那樣，蹭了蹭吳凱文的鼻尖，才肯好好躺回他的身側。又牽過吳凱文的左手，食指拉著他的小指把玩著沒打算放手。Kevin oh轉過身和李鍾勛面對面相視，看著他手裡的動作，忍不住想笑得湊過去親吻李鍾勛。

「不睡覺嗎？」
「好不容易把大家都支開，才能來哥家裡，不捨得睡。」

吳凱文當然明白李鍾勛那些舉動背後的含義，但他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Kevin oh 被逗樂，咯咯得笑起來，在夜燈照射下，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是星星。李鍾勛沒搞懂他男朋友突然的愉悅從何而來，伸出空著的手，替他整理笑亂的頭髮。哥真的長得很帥啊，他忍不住說。

「會嗎？我沒什麼感覺。倒是第一次看到你表演的時候，覺得你非常帥。那時候就想，要是能一起合作就好了，一定得跟這麼帥的人合作一次。」吳凱文止住了笑聲，自然的看著李鐘勛稀鬆平常的說，李鍾勛卻只是看著他發愣，移開了視線，下一秒，才又盯著他們兩個人牽著手開口

「阿，所以哥才會第一回合選擇了我嗎？那這樣，當時表演真的沒做錯，Slap果然很帥吧！」
「不只Slap的表演很帥，你本來就很帥了。」

李鍾勛全然的沈默下來，垂著眼睫，白色的睫毛在淺粉色的皮膚上輕輕的搧動。

「哎，哥別開玩笑了。」
「No, I'm not kidding, Storm. 是真的。」

李鍾勛終於又抬起頭，盯著眼前的人，他明白他的Kevin哥沒有在開玩笑或是尋他開心，甚至忍不住認真到脫口說出英文、叫出小名，他明白他是多麽的認真。可是越是如此，李鍾勛卻越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知道，小時候在美國，整個社區，只有我們家是亞洲人。比起被稱讚長得帥，反而更容易因為長相被捉弄。雖然可能不一樣，但我可以理解那種感覺。」吳凱文伸出手撫上李鍾勛的臉頰，拇指腹摩挲著李鍾勛眼周皮膚，食指描繪著膚色不勻的肌膚「我真的很喜歡。真的。像是上帝給你的禮物，雖然你可能很討厭它，可是我很喜歡。」

李鍾勛慢慢地閉起眼睛，感覺吳凱文的手指輕輕的滑過眼皮，極為緩慢的來回撫摸著那塊肌膚，感覺有些小心翼翼，卻是極為珍貴的那種方式，在輕觸著貴重的東西，李鍾勛忍不住屏住呼吸，腦中出現了偶爾去禮拜時候，內心那種充滿平靜卻又激動的心情，感受著戀人指尖傳來的溫度和顫動。

時間被吳凱文撫摸得慢了下來，調慢了秒針，房間裡面還有著性事過後的餘味，一點點鹹腥混雜著汗水和費洛蒙飄蕩在空氣裡面，但卻不能再更寧靜了，李鍾勛的心跳，隨著戀人的觸碰，沉到了海底，在水面上海浪沖打著月光，絕對的安靜。

「白色的睫毛也很好看，像是下雪一樣。下雪的時候，眼睫毛不是都會變成白色的嗎？有時候在太陽底下眨眼睛，睫毛上的雪花會反射陽光，閃閃發亮的。每次表演的時候，舞台的燈打在你身上，那時候，你的睫毛也會像是閃著雪花一樣，非常好看。」吳凱文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主持電台那般的語氣。觸碰從眼皮往下滑過睫毛，輕柔的像是撫過琴弦，床上的低語像是歌唱的低吟「臉也好看，像是雪融化在臉頰上一樣，所有的大雪碰到你都會融化的。」我也是。

「鍾勛呀，你比我帥多了。」

李鍾勛覆上吳凱文的手背，收攏了手指，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李鍾勛睜開眼睛，回望著吳凱文，感覺剛剛像是度過了一世紀的漫長，而眼前的人依舊沒有改變，仍最初時候一樣看著自己，目不轉睛的，李鍾勛甚至可以從吳凱文的眼中看見自己，黑色的瞳孔，同時反射著燈光，也同時反映著他自己。

李鐘勛一直覺得吳凱文的眼睛非常好看，看著人的時候、唱歌的時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有星火在跳動，像是月光、河水、燈火，所有最好的東西。

現在他在那雙眼睛裡面看見自己。

「其實也沒有這麼討厭，畢竟都幾十年，已經習慣了。」溫熱的手掌仍貼在他的臉上，李鍾勛的手也同樣緊握著吳凱文的、他戀人的手心，非常溫暖，李鍾勛又忍不住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謝謝哥。」那是他們睡前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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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 oh 睜開眼醒來，便對上李鐘勛的盯著他看的雙眼，昨天睡前的手還沒放開，李鍾勛仍握著他的手過了一整夜「早安。」吳凱文緊閉著嘴唇，給了李鐘勛一個早安吻。

「哥，知道初雪嗎？」
「初雪？阿，大概知道。看到的人會幸福之類的？」還沒睡醒的Kevin oh說起韓語總是含含糊糊的有點笨拙，李鍾勛特別喜歡這種時候，在外人面前總是完美的Kevin哥，在自己面前可以隨便的Kevin哥，李鍾勛點點頭，為他說明。

「單身的人初雪的時候許願會找到對象；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初雪會在一起；戀人一起去看初雪的話，會一直在一起的。」
「所以要一起去看嗎？」吳凱文帶著笑意把李鐘勛的話接完「那就一起去看吧。」還可以再賴床個五分鐘，他想，感受李鍾勛的視線，又閉上了眼睛。李鍾勛放開了一直拉著的手，轉個方向張開手和吳凱文十指緊扣「恩，一定要一起去看。」

會一直在一起到初雪降下之前，也會繼續在一起在看了初雪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