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
(之一)
李子碩是屬於那種睡眠時間短,但是睡得極為深沉的人,出自於個性和生理習慣,李子碩總非得要把手邊事情全部完成才願意睡覺。周若青正好相反,睡得多但不深,尤其是在從事社運之後,周若青的睡眠品質更是直線下滑。
周若青怕麻煩的個性,也沒有去醫院拿藥或是找醫生諮商,他寧願喝得爛醉換來一場沉眠,或是乾脆找點事情做過又耗過一夜。
然後周若青突然發現--在李子碩身邊能夠安穩入睡。
這個重大的發現,第一次是一個意外。李子碩找他到家裡吃火鍋,沒由來的坐在沙發上等對方把湯底端出來的幾秒鐘,一股深沉睡意突然朝他襲來。後來李子碩拿相片給他看,甚至當時自己手上還拿著拆封到一半蛋餃,就低著頭睡著了。
後來周若青,三番兩次的去李子碩家裡借住,終於開口和李子碩討論到自己的睡眠問題
「你到底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所以你上次在我家睡著,根本就是因為太久沒睡覺吧!」周若青看著緊張看著他的李子碩,忍不住打個哈欠,李子碩無奈的嘆了口氣,要周若青躺下,又從房間拿條毛毯,出來幫他蓋上
「你先好好休息,睡起來我們再討論。」
隔天早上,周若青從李子碩的冰箱翻出些食材,做了頓早餐報答他。他們兩人就坐在餐桌旁討論周若青的睡眠障礙,好像稀鬆平常的生活瑣事,每日他們都會坐在餐桌前討論天氣、晚餐一樣自然。
李子碩把周若青作息、飲食,都盤查了一遍,先是唸了他日夜顛倒的睡眠也臭罵了他用喝酒來解決失眠的行為。
後來他們決定週末把周若青家裡整理一下,把日光燈換成助眠柔和的黃燈、換上李子碩的香氛棒;隔了一週,周若青還是打著哈欠來敲李子碩的門,要他開門讓他睡覺。
「若青,你覺得會不會是味道的關係?可是不是阿,已經換跟我家一樣的香氛了,還是是方位你的房間擺設不適合入睡阿。若青...周若青,起來,換衣服去我房間睡啦!」
才剛坐下,周若青的眼皮就覺得有千斤重,李子碩說話得聲音就像深夜的DJ,溫溫的音色,耳朵都像被熨過一樣。
才剛躺在床上,看著李子碩轉身要出去的背影,周若青突然想通了什麼眼神一亮,抓住李子碩的手告訴他找到答案了。
「我覺得是因為你。」
「我?你是指我身上的味道嘛?沐浴乳還是洗衣精?還是你是那種需要有人說話聲音才能睡著的人,那你要不要試試看聽音樂...」
周若青用力的把李子碩扯像自己,有些熟悉的既視感,李子碩紅著臉跌在他身上,李子碩慌張的撐著要爬起來,周若青不讓,就著這個姿勢跟說能讓他入睡的原因:「不是,就是你,有你在的地方我就覺得特別好睡,你就在這裡陪著我到睡著吧。」
李子碩沒有說話,把手抽回來,把周若青身下的棉被拉好,然後轉向周若青的反方向,死活不肯看他。周若青喬了個姿勢,打個呵欠很快的睡了。
(之二)
第一次發現李子碩會說夢話是高二期末,周若青拜託李子碩幫他惡補考試的那晚,因為沒預料到周若青程度如此慘不忍睹,每個科目都花上比預計還要久的時間,久到了錯過末班車,周若青很有義氣豪爽的拿出衣服讓李子碩留宿。
睡到了半夜,周若青突然被一聲「藍毅聰大混蛋自私鬼!」嚇得彈坐起來,叫了幾聲對方的名字,李子碩只是翻個身繼續睡,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周若青隔天問李子碩有沒有印象他罵了藍毅聰,李子碩先是一臉茫然,後來發現自己說出了心底話,慌張的拜託周若青不要張揚。
接下來幾次登山露營,周若青都會聽見睡在隔壁的李子碩說夢話,偶爾是「大家快跟上,不要掉隊,小心腳下」或者聽見「毅聰你不要再捉弄毓秀了啦」嘮叨各種叮嚀,周若青發覺趁機偷聽李子碩秘密或是和睡夢中的李子碩對話非常有趣。
交往之後,周若青留宿在李子碩租屋處時,周若青還是會不厭其煩的和睡著的李子碩對話。
「李子碩起來吃早餐了。」周若青坐在床沿帶點惡趣味的叫著李子碩,對方只是換個姿勢,支吾的回應「好,早餐 你想吃什麼?」
「牛肉湯,上次我們去台南的那間,你開飛機帶我去買。」
「不好,飛機很危險,我們走路 比較近...」周若青憋著笑,確認床上的李子碩還在睡眠狀態,覺得對方可愛得不得了,想要繼續鬧對方,又想讓他好好睡覺,
「可是我穿夾腳拖,不方便走路欸」
「沒關...係,我背你 我很會走...路,不會跌倒。」周若青拿出手機,決定把這段對話錄下來,等李子碩醒來再嘲笑對方一次,
「我也想吃嘉義雞肉飯、台中太陽餅。」
「好,這也吃」
「那你可以再背我去新竹嘛?我想吃貢丸。」
「好,走......吃貢丸。」李子碩伸出一隻手,稍微比劃了一下遠方,馬上沒了聲音,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周若青連續叫了對方好幾次,都沒有反應,他決定看在對方這麼有心又對他所有要求無條件買單,還背著自己環島的份上決定放過李子碩一馬讓他好好睡。周若青憐愛得把李子碩的棉被蓋好,一邊用帶點惹人生氣的得寵的語氣問對方幹嘛連在夢裡都對他那麼好,剛剛沒了反應的人,突然又閉著眼睛回答「因為我愛你阿,當然要對你好。」
周若青愣了兩秒,決定去他的早餐去他的睡眠,他現在不吵醒李子碩,他周若青不是男人。周若青迅速得脫掉上衣,吻上李子碩睡到微張的嘴唇扯下對方睡褲,用最浪漫的方式叫對方起床。